俞敏洪幾乎就是教培行業(yè)的代名詞,一舉一動都受人關注。
11月4日,俞敏洪朋友圈發(fā)文:“教培時代結束,新東方把嶄新的課桌椅,捐給了鄉(xiāng)村學校,已經捐獻近八萬套?!彪S即,該條消息刷屏,四方點贊。三天后,他在直播中用閑聊的口吻談論著新東方(EDU.NYSE;09901.HK)的近況。
“新東方接近1500個教學點要退租,光是裝修,新東方就花了六七十億元?!闭Z氣不疾不徐,俞敏洪像是在談論他人的企業(yè)。俞敏洪還透露,新東方計劃成立大型農業(yè)平臺,他和幾百名老師將直播帶貨,幫助農產品銷售,支持鄉(xiāng)村振興。
實際上,早在10月28日,新東方就成立了子公司東方優(yōu)選(北京)科技有限公司,注冊資本1000萬元,法定代表人為新東方在線(01797.HK)執(zhí)行總裁孫東旭,經營范圍包括銷售鮮肉、禽蛋、水產品、新鮮水果、新鮮蔬菜、食用農產品、飼料、化肥、低毒低殘留農藥等。
11月9日,新東方有關負責人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,目前農業(yè)平臺項目剛開始摸索,還沒有具體時間表。
俞敏洪的經歷廣為人知,他自稱是“農民出身的老師”。成立新東方后,俞敏洪依舊對鄉(xiāng)村教育保持關注。2017年,俞敏洪和好未來(TAL.NYSE)創(chuàng)始人張邦鑫共同發(fā)起成立北京情系遠山公益基金會,致力于用“互聯網+教育”技術推動鄉(xiāng)村教育進步。
“俞敏洪身上沒有太多商人特質,不擺架子,不亂發(fā)脾氣?!币幻浗佑|過俞敏洪的投資人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,執(zhí)掌新東方這么多年,俞敏洪依然更像一個老師而非企業(yè)家。
在俞敏洪看來,將新東方做大做強甚至是對他教育公平夢想的阻礙,這讓他始終處于一種“擰巴”的狀態(tài)。他甚至宣稱“后悔把新東方做大”。在公開場合,俞敏洪不遺余力地宣傳個人教育理想:“我后半輩子至少花一半時間,為農村和山區(qū)孩子得到均衡的教育機會努力?!?/p>
某種意義上,即將28歲的新東方,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更接近俞敏洪夢想中的那個教育烏托邦。教培時代結束,農業(yè)會是新東方下一個掘金地么?
雙面俞敏洪
1993年11月,俞敏洪在北京市海淀區(qū)教育局獲得辦學許可證,開啟校外培訓的黃金年代。新東方橫空出世,開創(chuàng)行業(yè)諸多第一。
俞敏洪不是“天才型選手”。他出生于江蘇省江陰市的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,父親是木匠,母親是當地生產隊長。他三次參加高考,最終入讀北京大學。
創(chuàng)立新東方后,俞敏洪對農村來的學生照顧頗多。俞敏洪對他們說,好的大學帶來好的資源,“有那么多人做成了那么多事,那為什么我們做不成呢。一定要有機會,走出大山,也一定要有努力,從中國還要走向世界,再從世界走回來”。
然而,必須正視的現實是,新東方初創(chuàng)時主打的托福、GRE考試輔導,更多是“有錢人的考試”,農村孩子往往無法負擔高昂學費。
1995年,新東方的學生人數突破1.5萬,隨后在全國開設分校,一路高歌猛進。俞敏洪和王強、徐小平的故事,被改編成了電影《中國合伙人》,被不少人津津樂道。
2006年9月,新東方在紐交所上市,成為中國在美國上市的第一家教育機構;2019年3月,控股子公司新東方在線在港交所上市,成為港股在線教育第一股;2020年11月,新東方在港交所二次上市,成為首家回港二次上市的中國教育公司,股價一度飆升至1300港元/股,成為港交所史上首支“千元股”。俞敏洪也是中國教育行業(yè)中唯一實現三次“敲鐘”的創(chuàng)業(yè)者。
風光背后,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俞敏洪——新東方所做的事情,是不是在加劇教育不公平?對此,俞敏洪的回答更傾向于肯定。
俞敏洪說,有資源有能力的學生來到新東方,自然他的考分就會更高,對于沒有資源的人,實際上就是不公平的,“真的是有點左右互搏的那種感覺”。
在面對教育培訓這一特殊行業(yè)時,資本和公益之間的矛盾被放大。最近,這一矛盾再次出現。新東方捐獻桌椅,有網友稱這是俞敏洪的“體面退場”,說他是“自己淋著雨還在給別人撐傘”。
很快,另一種聲音也出現了。有網友認為,教育內卷的最大受害者正是鄉(xiāng)村學生,而內卷的始作俑者正是以新東方為代表的教培機構。
何時逆風翻盤?
面對現實和夢想的矛盾,俞敏洪一直在尋求和解。
接受時代周報記者采訪的前述投資人表示,俞敏洪仍是老師本色,有點理想主義。為了能有更多的資金投身鄉(xiāng)村教育建設,甚至一度成為俞敏洪把新東方經營好的理由。
新東方助理副總裁、新東方公益基金會理事長王學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,在他看來,俞敏洪通過做公益會發(fā)現更多需求,他會需要更多的錢?!斑@會促使他必須把新東方經營好,只有這樣才能支持他去做更大的公益事業(yè)?!蓖鯇W文認為,這其實是一種良性狀態(tài)。
2017年,俞敏洪和張邦鑫在一次活動后一起喝咖啡,二人聊到了如何幫助貧困地區(qū)的兒童教育,于是決定由新東方和好未來各出資5000萬元,成立情系遠山公益基金會。
俞敏洪在2021年4月舉行的“情系遠山2021首屆教育公益分享薈”上表示,從2017年之后,他到農村十幾次,每次大概5天。“我希望通過我的考察,能夠為國家對鄉(xiāng)村教育、鄉(xiāng)村農業(yè)、鄉(xiāng)村文化的決策提供某種事實依據或者支持?!庇崦艉檎f。
官網資料顯示,截至2020年12月,情系遠山的公益項目已遍布全國22個省份,累計惠及6783名教師、19萬名學生(人次);提供高品質課程10萬節(jié),鏈接物資資源17萬件,累計服務150萬人次。
近年,俞敏洪加大對鄉(xiāng)村教育的調研和探索力度。身為全國政協委員,俞敏洪的提案幾乎全部聚焦在教育領域,多次就保障教育公平、提高鄉(xiāng)村教育等內容建言獻策。
2016年全國兩會,俞敏洪提交了合理設置流動人口隨遷子女入學標準,允許隨遷子女在流動地參加高考等提案;2021年全國兩會,俞敏洪的提案包括建議利用人工智能提升鄉(xiāng)村小學英語教學水平、保障超大城市流動兒童平等受教育權利等提案。
在11月7日的直播中,俞敏洪說新東方可以做兩件事:第一,通過上下游企業(yè)平臺的搭建,讓更多的農民轉型為農業(yè)產業(yè)工人,讓他們有更好的收入;第二,可以讓很多青年農民回到家鄉(xiāng)去,讓他們跟自己的孩子在一起,讓中國的留守兒童變得少一些。
在自傳中,俞敏洪將新東方精神總結為:在絕望中尋找希望,人生終將輝煌。如今,在暴風驟雨之后,新東方此番進軍農業(yè),能否逆風翻盤,再度迎來輝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