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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北多名白血病人身陷“配捐”騙局:有人被騙百萬,組織者也是病友
來源:鳳凰周刊
文圖丨李禾
意識到50多萬元要不回來后,劉穎慌了,她決定報警。
那是她的救命錢。患白血病的這6年里,她做過三次骨髓移植,花費400多萬元——這些錢大多是籌借來的。終日呆在河北燕郊的出租房里,劉穎不止一次想過找工作、掙錢,但以她的身體狀況,這顯然不現(xiàn)實。
直到2023年8月,同在燕郊治療的病友,給她介紹了一個項目。
項目對外名稱叫“配捐”,即捐贈者向某個非營利機構(gòu)捐贈一筆錢之后,另一個捐贈者按照事先承諾和約定的比例,向同一個非營利組織再捐贈一筆錢。初衷是用更多資金吸引社會參與募捐,使更多的困難群體受益。
而病友向劉穎介紹的“配捐”,更像是“詐捐”之類的騙局。
“就是交5萬元,兩個月后,能獲得1萬元收益?!眲⒎f告訴《鳳凰周刊》,5萬元只是一個基數(shù),病友可以投多個5萬元,以此進行累計追投。在她得知這種模式時,已經(jīng)有不少病友入局,且的確獲得了收益。
而“配捐”在燕郊的組織者黃玲,本身也是白血病人——這個身份,讓她更容易被信任。
黃玲在群里發(fā)的“配捐”信息
苦于無法工作的劉穎像是找到了“生財之道”。2023年9月,她正式投入項目,起初做的是投4萬元獲益4000元,連續(xù)做了幾個周期,到當年底時,收益達到7.5萬元。2024年初,由于一些私事,劉穎暫時退出,7月再次加入。再入局時,劉穎通過網(wǎng)貸、信用卡等形式,先后投入了50多萬元。
就在她等著再次收益時,項目崩盤了。
劉穎不是這場騙局中的唯一受害者。根據(jù)《鳳凰周刊》掌握的信息,僅燕郊受害者就有幾十人,其他省份還有幾百人。這些人全是血液病病友或家屬。涉案金額高達幾千萬元。
11月27日,劉穎作為燕郊的受害者代表,以被詐騙之名,去三河市公安局報案。11月29日,警方正式立案。也就是在最近,劉穎才得知,該項目的幕后老板是一個姓孟的東北人,黃玲只是這場騙局中的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而已。
警方已經(jīng)立案調(diào)查
組局
作為距離北京最近的河北廊坊小鎮(zhèn),燕郊素有“飛地”之稱。特殊的地理位置,吸引著大量北京外溢人口,著名的血液病??漆t(yī)院——燕達陸道培醫(yī)院也坐落于此。來自全國各地的血液病患者千里迢迢過來就診,長年累月地租住在醫(yī)院附近,匯集成小小的“白血病村”。這些生命已到末路的人們在這里彼此慰藉,報團取暖。
在燕郊的這六年,除了去醫(yī)院,劉穎幾乎沒有離開過出租屋。
她是在2016年確診的。彼時她在北京工作,某個月例假持續(xù)了十幾天后,她到醫(yī)院一查,血小板很低,經(jīng)進一步檢查,被確診患“成人急性混合型白血病”。那一年,劉穎33歲。
起初,她在北京大學人民醫(yī)院治療,2018年轉(zhuǎn)到了燕達陸道培醫(yī)院。三次骨髓移植過后,她陸續(xù)出現(xiàn)了腎衰竭、血脂異常、肝功能異常、雙眼白內(nèi)障、雙側(cè)髖關(guān)節(jié)置換后未康復等癥狀。除骨髓移植花掉的400多萬外,目前每個月她還得固定支出5000多元的醫(yī)藥費?!鞍ㄎ易约涸趦?nèi),白血病人對錢都是極度渴望的?!眲⒎f說。
一個病友的“配捐”明細
這種心理狀態(tài)下,黃玲的“配捐”項目得以順利推廣。
1988年出生的黃玲是安徽淮北人,風風火火,熱情大方。很少有人知道她到燕郊之前的就醫(yī)經(jīng)歷,大部分人和劉穎一樣,是在2023年上半年認識她的。
一位白血病人告訴《鳳凰周刊》記者,去年5月前后,病友中傳言,說是有個叫黃玲的病友,手里有個基金會的“配捐”項目很不錯,可以考慮投資。彼時,這個配捐項目的收益標準并不統(tǒng)一——最初交4萬元,兩個月獲益2000元;后來交4萬元,獲益4000元;再后來,交5萬元可以獲益1萬元。
從這個群來看,“配捐”至少從2023年5月就開始了
在病友們的描述中,這個“配捐”項目很粗放,既沒有規(guī)章制度,也沒有相關(guān)APP,甚至連小程序都沒有。至于黃玲所謂的“基金會”,直到項目崩盤后,大家也不知道它的具體名稱。其間也有病友一再追問,黃玲表示,“現(xiàn)在基金會競爭很大,說出來會有競爭,擔心項目被停掉?!?/p>
這個說辭說服了病友們,他們爭相把錢打入黃玲指定的賬戶。這些賬戶既有她本人的,也有其家人和朋友的,還有一個名為方某強的安徽人(病友)以及東北人孟某某。
事后想起來,劉穎覺得頗為吊詭的是,投資本金進入到了黃玲的指定賬戶,但收益的部分,卻是病友間互相轉(zhuǎn)賬,“就是說,我收益1萬元,黃玲會讓其他病友直接轉(zhuǎn)給我。而那個病友的錢,相當于投資。也就是說,本金給黃玲,利息由病友支付,妥妥的空手套白狼?!?/p>
但這些都是后知后覺,彼時被收益深深吸引著的血液病患者們,很少去深究“配捐”細節(jié)。
“配捐”進行了一段時間后,黃玲讓病友們拉人頭——起初每介紹一個,獎勵200元,后來參與的人多了,這筆獎勵就沒有了。靠著這種“人傳人”的模式,黃玲建的“配捐”群從最初的13個人很快發(fā)展到幾百人,病友遍布全國各地。
她將群名命名為“吉祥如意”,并聲稱自己只開這一個群。
參與的人多了,項目名額也變得搶手起來。一位血液病兒童家長向記者透露,她當時也想?yún)⑴c“配捐”,但黃玲就以其孩子未成年為由,拒絕了家長。也正是這種拒絕,讓家長覺得“配捐”是正規(guī)的。最終在其他病友介紹下,她還是入局了,并成了燕郊病友群中損失最多的人——共損失了103萬元。
項目的另一個“正規(guī)”之處在于,想?yún)⑴c的人必須開幾項證明,包括相關(guān)部門出具的貧困證明、戶口本、看病收費票據(jù)等。交齊了這些證明,才能獲得“配捐”資格。黃玲告訴他們,這些材料都交到了基金會。
“現(xiàn)在看,真是太滑稽了?!庇胁∮逊治?,“這個事的底層邏輯,就是我們既沒錢,又有僥幸心理?!?/p>
血液病病友在醫(yī)院的日常花費
“好人”
底層邏輯之外,在病友們眼中,黃玲怎么看都像是個好人?!八綍r會組織聚餐,而且往往不讓我們掏錢?!眲⒎f印象最深的是,黃玲花9000元買了一個戶外音響,組織大家在潮白河邊唱歌。
這些看著稀松平常的小事,對足不出戶的血液病患者來說顯得彌足珍貴。一些病友因此成了黃玲的絕對擁躉,甚至是“托兒”,“他們一伙人在教大家怎么借錢。”
有病友想?yún)⑴c“配捐”,在群里問黃玲去哪里借錢。黃玲手把手教他,“12萬的額度。微粒貸是9萬元的額度,美團是18萬的額度”。擁躉們則進一步解釋,“一筆一筆借,不能這么大額”,并推薦了其他幾家網(wǎng)貸平臺。
就這樣,他們從各個網(wǎng)貸平臺借款,把救命錢一筆筆打入黃玲指定的賬戶,等本息回款后,再進行還款。這種模式持續(xù)了一年左右,基本沒出什么問題。
也因此,想要參與“配捐”的病友越來越多,以至于黃玲開始限制入群人數(shù),病友們之間甚至轉(zhuǎn)賣起“配捐”名額。所謂轉(zhuǎn)賣,就是原本在群里的人出于各種原因暫時不參與的話,其他人就可以頂替他們參與配捐,拿到收益后,雙方分錢。
這個轉(zhuǎn)賣名額的費用,從最初的200元,漲到了后來的500元。
群里很久不進新人時,黃玲也會根據(jù)時機,再拉些人入伙,“配捐”隊伍越來越壯大。
騙局組織者黃玲
此時的黃玲如“掌舵者”一般,在群里發(fā)號施令,“集體項目70個名額,4.6萬配4000(兩個月回完,1個月回2.5萬)后期有項目優(yōu)先做,先摳一報名,星期一星期二兩天轉(zhuǎn)完款?!焙芸?,病友就開始接龍。
他們中的大多數(shù)人只是想掙出自己的醫(yī)藥費,但也不乏個別人把“配捐”當成了買賣。有受訪者透露,“一些托兒,少的賺幾十萬,多的賺了100多萬?!?/p>
在“配捐”群里,《鳳凰周刊》記者也的確發(fā)現(xiàn)了類似病友,他們不僅經(jīng)常教大家如何借錢,當有人提出對黃玲的質(zhì)疑時,也會馬上受到對方的語言攻擊。比如有群友質(zhì)疑,為什么大家的回款,都是病友轉(zhuǎn)賬,不是基金會(轉(zhuǎn)賬)?群里立馬會有人開罵,“你要做就做,不做拉倒,說那么多屁話”“人家給你們賺錢,還那么多事,一句感恩的話沒有還在逼逼”。
另有受訪者透露,大家之所以信任黃玲,還因為她會私下借錢給病友應急,“直到項目崩盤,我們才知道,她的最終目的是拉更多人進來?!?/p>
“將近一年時間,就沒覺得這是違法的嗎?”
面對這個問題,病友們的回答很統(tǒng)一,“被洗腦了。”
而這也是黃玲擅長的。有人曾經(jīng)提出,大額轉(zhuǎn)賬時會不會有反詐預警,黃玲告訴他們,如果真有反詐中心或警察打來電話,不能說任何群里的事,也不要提配捐、基金會之類的內(nèi)容,“就說是病友相互之間的借貸。因為生病了,沒有人愿意借錢給我們,我們都是病友,相互借的?!?/p>
還有一次,有病友的銀行卡被封。黃玲在群里說,領導去問了銀行行長,行長說,“你的錢進賬了,盡量放到48小時,你才不會觸碰那一個反詐系統(tǒng)”,她同時提醒大家盡量使用微信支付寶,少使用銀行卡。
日常聊天中,她熱衷于提起基金會,她信誓旦旦說所有問題都有基金會托底,如果真有一天,大家聯(lián)系不上自己了,“基金會會按照你們的收款賬號、名字回款的”“只要我黃玲活著,(帶著大家)做個三年五年的我都能做”。為了獲得信任,她甚至把自己不打碼的身份證照片發(fā)到群里,并表示,“用你的腳后跟想想,我他媽想跑早跑了。”
也確實有人在這個項目中賺到了錢。有病友告訴記者,除了幾個類似“托兒”的人之外,還有些人參與的是短線項目,有的只做了一兩次,拿到收益后,立馬退場了。
即便項目崩盤后,還有病友不相信是黃玲卷走了他們的錢。平日里,她在吃穿上沒有絲毫奢侈的跡象,甚至比不過大多病友,“那些配捐的錢,很多應該給了幕后老板?!?/p>
至于幕后老板,黃玲從未提過。對于疑似老板的東北人孟某某,黃玲早期告訴大家,他是“機構(gòu)的會計”。
黃玲租住的小區(qū)
“能活命,什么都愿意做”
“我們太想活命,又太需要錢了?!痹谝粋€病友看來,大多數(shù)參與“配捐”的人是善良的,他們在自己賺到錢后,馬上想要把“這么好的項目”推薦給身邊更多需要錢的人。
這種善良,讓越來越多的人成了受害者。
一個河北的病友告訴記者,他在拿到收益后,馬上把項目推薦給了一個關(guān)系比較好的東北病友。那位病友來自東北農(nóng)村,2021年被確診白血病后,已經(jīng)花費了100多萬。這位東北病友之所以相信基金會,是因為治療過程中,得到過正規(guī)基金會的幫助。他說,當時要不是基金會,自己已經(jīng)活不下去了。
得知“配捐”是基金會的項目,他東拼西湊弄到了錢,在2024年1月到5月參與了幾次,拿到了些收益,中途暫停了幾個月,在9月再次入局后,遭遇崩盤。
11歲白血病男孩的母親汪雯,也參與了這個項目。她告訴《鳳凰周刊》,丈夫有甲狀腺癌,兒子又患上了白血病,這些年家里都靠她掙錢。帶孩子在燕郊看病這段時間,汪雯做起了外賣員,由于孩子身體狀況不好,她不能在外一直跑,每月能賺一兩千元就不錯了。
今年8月,有病友給汪雯介紹了黃玲的“配捐”項目。于是,汪雯以孩子看病為由,讓在老家的哥哥、公婆到處借錢,最終湊了17.5萬元,全部投了進去。項目崩盤后,汪雯至今不敢告訴家人,“我的頭發(fā),幾乎一夜之間白了。”她本想著跳樓了事,但想到丈夫和兒子,又不敢去死,只能硬著頭皮面對接下來的一切。
曾參與過“配捐”的部分病友的資料
幾乎每個原本想要為自己或是為家人續(xù)命的人,都不得不努力接受人財兩空的現(xiàn)狀——一個南方女孩說,自己離婚后確診了白血病,身價千萬的前夫沒有給她任何支持,而她則把身上僅有的錢投到了這個項目上,“我當時覺得能活命,什么都愿意做”;還有位母親,陪24歲的女兒在燕郊看了幾年病,把身邊能借的錢都借了。項目崩盤后,女兒知道錢上出了問題,但母親不敢告訴女兒具體情況,“我不敢說。她生病這些年,我們沒有社交,沒有生活質(zhì)量。要是讓她知道我們沒了錢,會更麻煩?!?/p>
至于那個損失了103萬的病人家屬,她說自己投入的錢,來自各個網(wǎng)貸平臺,而現(xiàn)在她連網(wǎng)貸額度都快用光了。說著她拿出手機,隨便點開一個平臺——原本17.2萬元的貸款額度,現(xiàn)在只能借728元了,“這次再還不了,肯定要上黑名單了?!?/p>
崩盤
項目的問題是在今年11月25日出現(xiàn)的。
“拿不到錢了,本息都拿不到了?!眲⒎f說。直到這個時候,病友們才從黃玲那里得知,真正的幕后老板是東北的孟某某。交涉期間,黃玲承諾大家,基金會不會放棄自己,會給大家搞錢。有病友透露,早先直接去家里找黃玲的人,有的拿了10萬塊,后去的就拿不到了。
在黃玲的出租屋里,憤怒的病友們指責她,砸了她家里的杯子等小物件。黃玲沒有解釋太多,只是不斷撥著孟某某的電話,看起來有些焦慮。
電話那頭,孟某某一會兒說下午三點半打錢,一會兒說四點之前轉(zhuǎn),然后又承諾五點轉(zhuǎn)錢。快五點鐘時,他說手機沒電了,之后就不再接聽黃玲的電話。
11月27日,劉穎等人到警方報案。那之后,孟某某的手機就關(guān)機了,最近幾天,只短暫開過一次機。根據(jù)《鳳凰周刊》掌握到的情況,警方目前正在全力偵破此案。
警方立案通知
至于這個所謂的“配捐”項目為何崩盤,不少病友的解釋是,因為資金鏈斷裂。
一年多以來,在黃玲的“配捐”項目中,參與病友的數(shù)量經(jīng)歷了由少變多,又由多變少的過程,而這個變化,也是資金鏈斷裂的過程?!皠傞_始,因為大家摸不準情況,參與的人不多,后來能掙錢了,就都往里面投。”一位病友透露,他們參與配捐的群,最多時候有400多人,后來變成了300多人,“因為這個項目本身就是拆東墻補西墻,少了100多人后,大家越來越難搞到錢?!?/p>
由于病友的收益都來自其他病友,因此當大家都借不來錢時,資金鏈開始斷裂,直至崩盤。
有關(guān)“配捐”,近年來一直受到爭議,中華少年兒童慈善救助基金會(簡稱“中華兒慈會”)的配捐事件更是引起輿論關(guān)注。2023年9月,大批患兒家長沖進了中華兒慈會大樓,討要被自稱該機構(gòu)河北負責人的柯某孝卷走的千萬元救命錢。
病友要想?yún)⑴c“配捐”,提前提交的資料
而這些錢,就是來自患兒家長的“配捐”。在家長們的認知里,“配捐”就是先向基金會支付定量本金,再從獲取本金和配款受益。但中華兒慈會彼時表示,從來沒搞過什么配捐,言外之意,就是柯某孝搞的“配捐”為詐捐。
和黃玲操作的“配捐”一樣,柯某孝操作的項目,也是在動輒幾百人的病友群中,發(fā)布“配捐”項目,如12萬6000“配4000”,4萬8000“配2000”,還同時有名額限制,需要搶。這些中間人此前曾多次成功組織項目,也有家長數(shù)次拿到過“配捐”,因此非常信任他們。
而柯某孝的項目被曝光后,反倒對黃玲的項目起到了“正向作用”。
有病友記得,黃玲當時告訴他們,因為中華兒慈會事件的影響,各家基金會都沒有配捐項目做了。即便有,基金會也不會把信息分享出來?!八源私o我們洗腦,說不要直接打錢給機構(gòu),得靠個人之間轉(zhuǎn)才不會出事?!?/p>
那么配捐到底是否合法?針對這個問題,有律師曾接受《法治日報》采訪時稱,配捐模式的初衷是鼓勵公眾參與公益活動,公眾為公益項目捐出一筆錢,慈善機構(gòu)或企業(yè)就“搭配”著也捐出一筆錢,例如,當配捐比例為1:1,意味著公眾捐款1萬元,慈善機構(gòu)或企業(yè)就會配捐1萬元。
深陷“配捐”騙局的部分病友和家屬
根據(jù)《中華人民共和國慈善法》,正規(guī)的配捐活動,必須是符合慈善法第十條和第二十二條規(guī)定的有資質(zhì)的慈善組織來向社會公開募捐,捐款資金也是統(tǒng)一打入慈善組織賬戶,而非個人賬戶。所有的資金都是由慈善組織統(tǒng)一管理和支配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黃玲等人操縱的所謂“配捐”,顯然是與法律規(guī)定相悖的。
“一切只能交給法律。除此之外,我想不到其他辦法了?!眲⒎f說,自己身上只剩了幾千塊錢,下個月的生活費和醫(yī)藥費還沒著落。燕郊的冬天如往年一樣干冷,大多數(shù)時候,她縮在有暖氣的出租屋里,看著群友們想盡辦法維權(quán),而她甚至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(文中所涉病友及其家屬均為化名)